什么时候造时出腹腔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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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敏一路小跑过来, 手里抓着一沓子打印的资料。看到面前剑拔弩张的仗势, 小姑娘明显有些吓到了,说话的声音都发抖:“小……小秋, 你前头托师傅复印的资料印好了。我给你放办公室还是值班室?下班你要带回杨树湾吗?”
余秋“嗯”了一声,只问小陈大夫:“我爸爸那边的学生发了没有?”
陈敏硬着头皮:“发了呀, 今天早上就发过了。这些是给农民夜校的学生的。”
贺阳劈手夺下陈敏捧着的油印资料, 看到最上面一张充当封皮的纸印着:常见肿瘤诊疗手册。
他眼睛猩红, 简直要滴出血来,再翻到后面章节赫然写着:结直肠癌诊疗指南。
军管会的副主任彻底暴跳如雷:“你还想狡辩!这是什么?你印这个东西做什么?你不是在帮那个反格命分子治病是在干什么?肚子痛,可真是张口就来。肚子痛你弄什么癌症?治疗方法,首选手术治疗!化疗方案,这一条条的够详细的呀。”
他气急败坏, 一步步的逼近,面容狰狞,简直像是从地狱里头爬出来的罗刹恶鬼。
余秋明显被吓到了, 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
她下意识地就往刘主任身后躲,声音也直打哆嗦:“这就是一本临床医学经验资料啊。我去工人医院进修,特地向教授们请教的。以后我要是再碰上这样的癌症病人, 我就知道该怎么给他们看病了呀。”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贺阳彻底爆炸了:“看病, 你给谁看病?把那个人交出来!”
刘主任看不过去了,开口替赤脚医生说了话:“这位同志要说小秋大夫看过的病人,方圆百十里地都是。还有城里头的病人慕名来而来。你要是让她交出病人的话,那这十里八乡估计就没有不被抓的。”
贺阳才不会将一个小小的公社干部放在眼里, 他立刻手一挥,作势就要将刘主任推开。
不想他手搭上去,却叫刘主任扣住了手腕。
位卑言轻,连七品芝麻官都远远谈不上的基层干部脸上还保持着微笑:“解放军同志,有话好好说。我们的赤脚医生年纪小,又是女同志,你这么喊打喊杀的又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有欺负人的嫌疑。小秋大夫既然在我们红星公社落了脚下放,那就是我们红星公社的人。我们公社的规矩就是,我们的姑娘不能叫外人欺负了。除非我们公社的老少爷们都死光了。”
他说话声音并不大,嗓音可以算得上是低沉,可一字一句吐出来却是掷地有声。那双铁钳一般的手扣着贺阳的命门,无端就让军管会的副主任心惊胆战,好像下一秒钟对方就会折断他的手。
贺阳感受到了杀气,那是上过战场的老兵特有的杀气。整个大青山地界当年都可以算得上是格命老区,有老兵留下来当基层干部也不稀奇。
贺阳还在惊疑不定,余秋却大着胆子为自己辩解:“我写这个有什么不对?劳动人民战胜癌症,总不能纸上谈兵。主席说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实践出真知。总结出的经验就应该成文,指导我们继续前进。”
祝同志也附和了余秋的话:“这个思路没有问题啊,医务工作者在临床实践中不断积累经验用于后面的治疗,这是很好的方法。主席他老人家也是肯定的。整理出肿瘤治疗手册,来帮助广大农村医务工作者提高业务水平,这应当是被表扬肯定的事情。”
刘主任皮笑肉不笑,目光还盯着这位贺阳:“是啊,贺同志您可能有所不知。我们红星公社的医务工作是很受上级肯定的。我们的医疗技术培训班在十里八乡都非常受欢迎,县里头跟市里都给了表彰,上级领导一直鼓励我们要好好利用现有的优势发扬光大,争取为国家培养更多的合格的医务工作者。”
贺阳叫这几人一唱一和的,堵的话说不出来,恨得要命。
然而眼前的状况又不允许他直接发作,否则这些贫下中农发起疯来,说不定真会打死他们。
到时候不管他的同志们如何来复仇,对他来说都没任何意义了。
他都死了,就是把人家祖坟刨了也没用。
贺阳暗自后悔自己轻敌了,他本以为就这么个小赤脚大夫再加上那个小三儿,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而已,根本成不了气候。
只要把人带走了,三两句话一吓唬,小三儿未必吐真言,这个小赤脚医生自己倒是有把握。
黑五类的狗崽子,想进步不?想高考过政审不?想的话就乖乖听话。
就是什么都不想,那怕不怕他那位右哌爹叫拖走了到偏远地方继续锻炼啊?怕的话,就赶紧老实交代。
可惜没想到这丫头却不是个善茬儿,根本就没让自己有机会说出威胁的话。
现在到了这状况,他要是在当众说的话,反而会落下口实把柄。
贺阳只能脸色铁青:“你这个资料印了多少份?又都发给了些什么人?”
余秋努力回想的样子,最终不甚肯定:“加在一起的话,有一两百份吧,我先在省城印了十几份。然后带回杨树湾又印了几十份,后来早上过来上班又托学校印了这八十份。”
贺阳真是要一巴掌劈死这个油盐不进的黑五类狗崽子了。
妈的,在省城印了十几份,老胡那狗东西肯定拿走了。有了这个指南在手里头,只要能弄到药,任何一个受过简单打针培训的接生员都能继续给人治疗。
就算在省城的那十几份没办法流通过去,那么杨树湾的那几十份,那个死老头子肯定也能拿到手。
妈的,这下子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不用担心自己看不上病了!
狗东西,那个死老头子肯定已经跑得远远的了。眼前这个家伙东拉西扯,就是存心想拖住自己,好让那个老头子跑得更远。
对,抓了他也没用,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老头子跑去了哪里,无论他跑到什么地方都不重要。就是往哪个深山老林里头一钻,靠着那本册子,他就能自己救自己。
找什么药啊?药肯定都已经备好了,叫那老头揣在了身上。
这帮家伙偷天换日,还在把他当傻子耍。
现在余秋要是在贺阳手里头的话,他会活活将这人撕成八瓣。
不,他会直接放狗深深咬死她,吃的只剩下骨头架子,看她还敢不敢犟嘴。
“你等着!”军管会副主任恶狠狠地指着余秋,“你的事情还没完!你最好早点儿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不然有你后悔的日子在后面!”
说着,他手一挥,怒气冲冲地走了。
院长办公室门口陷入沉默,不少人都小心翼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开口说话。
余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整个人抖得跟风中的落叶一样,嗓子也带上了哭腔,不住地喊:“他要抓我,他们要抓我,我不是反格命。”
她越说越害怕,直接掉下了眼泪来,到后面索性趴在陈敏肩膀上嚎啕大哭。
旁边的刘主任跟院长都在安慰她:“别怕,大家伙儿都长着眼睛看了。你不是反格命。”
大家伙儿也跟着附和:“就是,人什么样子,旁人都长着眼睛看呢。当初林飚那伙人还不天天说人家是反格命,最后到底谁是反格命,还不是清清楚楚的。”
余秋一个劲儿地抽鼻子,看的旁边的人都怪不落忍的。小秋大夫在医院里头向来是神采飞扬,没有她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没有她处理不了的疑难杂症。
不管情况多危急,只要小秋大夫在,三两下就能转危为安。她对于卫生院来说,就像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小秋大夫,什么时候都成竹在胸的小秋大夫,被吓成这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曾经在她手上获得了健康的病人心里头好受才怪。
真是的,算个什么世道啊。一个她父亲,一个她自己,都是顶顶好没话说的人。就是因为得罪了不能惹的有权有势的家伙,就要挨整。
谁在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格命,分明就是这些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家伙。
旁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批判的热闹。那位祝同志却并不吭声。他站在旁边沉默不语,完全没有参与进来的意思。
“小秋,小秋,你怎么了,小秋?”余教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全是惶然,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女儿。
待看到还蹲在地上痛哭不已的余秋时,老人的脸上流露出痛心与悲哀。
余秋听见他的声音,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更咽着哭诉自己的委屈:“爸爸,我弄治疗肿瘤的小册子,他们说我是反格命,要抓我走。”
老人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面上全是痛苦的惶然,他口中喃喃自语:“我错了,小秋,我不应该教你医术的。你要是不学医,就没有这么多事了。我学医害了自己,我不应该再教你学医的。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更加不应该再教什么学生,我会害了他们的。”
旁边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是啊,无论是余教授还是小秋大夫,他们最大的悲剧就是他们懂医术。假如他们不懂什么都不会做的话,大概也就不会被人抓到把柄狠狠地整了吧。
“教授,不是的,错的不是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教我们学医,我们只会感激。”
李伟民嚷嚷出声,“如果不是您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可以治好病摆脱痛苦。人总归会生病的,那些做恶的人,老天爷会报复他们,等到他们病入膏肓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会给他们看病。”
他跟余教授是在课堂上听到秀秀过去通风报信,说有解放军过来了,要抓余秋走,说余秋姐给反格命分子治病,也是反格命集团的一员。
大家伙哪里还坐得住?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冲到了卫生院,非要跟对方辩驳个清楚。结果他们来的时候,那个狐假虎威的家伙居然跑了。
呵,真是便宜了这帮混账东西。
呸!要是叫他们捉住了,准叫这帮畜牲好好尝尝爷爷的老拳。
学生们群情激荡,捏着拳头上下挥舞,大声怒吼:“教授您放心,谁再敢把他们那套脏东西弄到我们红星公社来,我们就叫他有的进没得出。”
刘主任也伸手拍着自己老朋友的肩膀:“你放心,我们红星公社不兴那一套。嘴上跑火车什么都敢说,那是秦桧,卖国贼才莫须有。林飚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谁还想再搞这一套,那才是真正的反格命余孽呢。”
余教授表情凄凉,一个劲儿的摇头不说话。余秋在旁边陪着老父亲,默默流泪。
众人七嘴八舌地相劝,还有小伙子自告奋勇组成护卫队。以后他们轮流值班,专门保护余教授父女的安全,坚决不给那些坏分子放冷枪的机会。
眼看着众人越说越热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位祝同志终于开了口:“大家请放心,余教授跟余秋同志都是我们课题组的重要专家,他们的人身安全由我们来保证。”

众人也摸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来路,但公社革委会主任都亲自陪同着,人家说话的时候,那个不可一世的军管会副主任都要卖几分面子,那肯定也不是简单人物了。
既然他发了话,刘主任也点头,大家悬着的心可算是稍稍落下,又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祝同志朝余教授父女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示意他们屋中说话。
待关上办公室的门,他直截了当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腹腔镜,那个腹腔镜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好?做好了之后就能开手术吗?”
余秋也擦了眼泪,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们有基本的图纸,但是欠缺制作材料以及具体的数据,所以没办法保证时间。”
余教授也在旁边帮腔:“这个具体尺寸与材料可以千差万别,所以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做试验,但是进展不理想。”
“你列张单子,材料我们来准备。”祝同志表情严肃,“余教授,这是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你有没有信心完成?”
余秋满脸茫然:“做腹腔镜不是我爸爸的工作啊,我跟我爸爸只负责提供图纸,具体制作医疗器械,我们有专门的人负责,陆师傅是我们的负责人。另外还有,我听说现在我们国家有电脑了,我想问问看,能不能连接上电脑显示屏。这样,人肚子里头是情况就能直接反应到显示屏上,医生操作也就一目了然。”
腹腔镜说复杂也复杂,看着就挺高大上的,有点儿像孙悟空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隔着肚皮就能翻天覆地。
可要说简单,其实也真没那么玄妙。
余秋自己实习的时候就制作过腹腔镜模拟器练习手术。
她利用的材料非常简单,纸壳箱、ipad、移动电源跟usb灯。
纸壳箱是问护士长讨的,装新生儿衣服的纸箱,中央抠洞模拟进镜位置,ipad的摄像头就通过该洞收集箱子内信号。照明工具usb灯是她平常晚上看书时的工具,用于充当手术中光源。
至于练习的工具,钳子剪子之类的,她请管理报废谢谢的小姐姐喝了杯奶茶,就成功的混到了手。
这操作的钳子剪子最大的特点就是把手特别长,这样才能进行肚子里头的手术。
然后她用这套简易的模拟器,每天下班后练基本功,连续练了三个月。
导师再带着她上台开刀时,她腹腔镜下挖肌瘤缝合子宫切口就没问题了。
祝同志没有耽误时间,直接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那好,你们带我去见陆同志。电脑的事情我来安排。我看你们想要的就是一个大的显示屏,可以连接摄像机的那种。”
余秋点点头:“对,我们就是要将肚子里头的东西投放到显示屏上。还有就是一定要同步,不要停滞,否则对于医生的操作来说,会是麻烦。”
祝同志看了眼这个赤脚大夫,感觉余教授的确娇惯女儿。父女两个,负责对外说话的人居然是孩子。
余秋管不了祝同志的心思,她擦干了眼泪,招呼王大夫过来,让他先将那几位膀胱癌的病人安置好病房,然后再准备开刀的事情。
她开口问祝同志:“陶教授跟我说他们术前相关检查在工人医院已经做了,结果带回来没有?”
祝同志手里头拿着七八个文件袋,推给余秋:“这是病历,其他的检查结果还没有返回。陶教授说后面会托人给你带过来。”
余秋这才点点头,直接拿着文件夹上了船。上船之后她也不说话,只翻开文件袋,一个个的看情况。
这些病人的年龄集中在60~80岁,年纪最轻的63岁,年纪最大的72岁,身份基本上是工人与农民。
她看得认真,祝同志心中那股怪异劲儿愈发汹涌。按道理来说,既然是余教授教的女儿,这些资料难道不是余教授本人看吗?
这么大的手术呢,又是非常严肃的事情,怎么也该余教授自己本人开刀吧。
余教授伸出了双手,面带微笑的示意祝同志看:“开不了啦,我的手废了,叫砖头砸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祝同志的脸却变了颜色。
一直都相当克制的年轻干部双手握成了拳头,简直像是要咆哮了一般。
最后,他却将目光转移到了余秋脸上,只说公事:“你放心大胆地给他们治疗,不用担心医药费的问题。”
他慢条斯理道,“我们要战胜癌症,就要不惜代价。这方面的费用支出,算在课题组里头,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余秋“嗯”了一声,继续看病历。
她并非有意冷落这位祝同志,而是如果她利用路上的时间看完了病历,在里头发现什么问题需要处理的或者有什么检查需要补加的,到了杨树湾之后,她就可以直接打电话回卫生院,让王大夫他们去做。
这样来的话可以大大提高工作效率。她要做的事情太多,没有时间可以耽误。
8位膀胱癌患者,完善检查之后,就算一切顺利,起码也得4天时间才能开完刀。不能更赶了,再赶的话,医院的正常工作就没办法维持下去。她也吃不消。
余秋偷偷吸了口气,目光瞥向窗外。
蓝天下,碧水幽幽,白花花的太阳经过了青山绿树的过滤,投在水面上,显出了绿豆沙的凉意,加了一点点白砂糖的那种。
余秋用力捏紧了双手,打定主意,她一定要胡奶奶煮绿豆沙,她现在就想痛痛快快地灌下一大碗绿豆冰。
下船的时候,祝同志像是无意间提起来:“你说的那位老爷子就是从这儿坐船走的吗?那是为什么样的老爷子呀?”
余秋摇摇头,相当老实:“我不知道,他戴着草帽。”
说着,她像是颇为懊恼的模样,“其实那时候我应该看出问题来的。哪有人三更半夜还戴着大草帽的道理。不过他说自己脸上有疮,怕吓到了人,所以从来都不露脸。我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有些忧愁,“他看着不像是坏人啊。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难处。”
祝同志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评估她话语的可信度。
余秋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人家没问,她也将昨晚自己跟那老头儿相遇的经过说了个一清二楚。
“幸亏碰到了我们红星公社的车,不然我们还不晓得要走到什么时候呢。”
余秋喃喃自语,脸上又浮现出委屈的神色,“本来是件蛮好的事情,结果却闹成了这样。真是的,我当大夫又不是当公安,见到人还盘查人祖宗八代呀。”
刘主任在边上替余秋说话:“我们小秋大夫一直都是个热心肠,对待病人就跟自己的亲人一样。没有人不夸好的。”
祝同志不予置评,只抬脚下了船。
大队书记已经事先接到了刘主任的通知,一路小跑的医疗器械厂里头奔出来。
见到人,他赶紧上去握手:“哎呀呀,主席给我们派救兵了。我们医疗合作社器械制作组真是欢喜的不得了。来来来,祝同志,我带您参观一下我们的医疗器械制作组。”
余秋跟余教授对视一眼,赶紧跟上去。
杨树湾的砖窑虽然呼呼运转不停,但是目前村里头的建筑队主要任务还是盖新医院,所以医疗器械厂仍然主要放在山洞里头。
虽然建筑队也山洞做了改造,好让光线透过山洞墙壁上打的窗户照进去,借一借天光;但总体来看,这个山洞还是简陋的很。
大队书记一直在边上搓着手,唉声叹气地诉说他们的不容易:“我们也是土法上马,认识,凭着同志们的满腔奋斗精神,才进展到这一步。您瞧瞧,这是我们的显微外科设备。据说是咱们国家的头一份。上次电影制片厂还过来给我们拍了纪录片。
我这个当大队书记的羞愧呀,我们的同志都是好同志,全都兢兢业业,我却没办法给他们提供更好的工作条件。”
余秋开始跳眼皮了,他感觉大队书记肯定会想办法,从这位祝同志手上叼下一大块肥肉来。
就是不晓得这一回他是想要生产资料呢还是销售门路?他们的显微外科设备经过这一代代的优化,现在可以说是相当成熟了。
要是这个产品打开了销路,后面整个杨树湾医疗器械厂再投入科研也不至于天天从别的地方抽钱了。
大队书记还在滔滔不绝,余教授却拉着女儿出了山洞,小心翼翼地相问:“这是怎么回事?”
到现在为止,刘主任也没介绍这位祝同志的身份。他甚至怀疑刘主任自己都搞不清楚。
余秋摇摇头,用嘴型做了个暗示,然后语气迟疑:“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我觉得像。”
按照她记忆中的信息,这一位被十里长街相送的时候应当是1976年的冬天,距离现在不到三年时间。
基本上所有科的老师在谈及本科范围内疾病时都会提起患过该病的名人,这一位就是膀胱癌。
70多岁,他去世的时候,差不多78岁。
心脏不好,他有冠心病,而且情况相当严重。
不能揣着尿袋子过日子。现在整个外交系统基本上都被破坏的一塌糊涂,能够会见外宾的就没几个人,他总不好身上挂着尿带去见外宾。
身份显赫,所以从省里头下来一路,大家都没人敢多问一个字,却又都在积极配合工作。
他应该算是显赫的人,无论政治地位,还是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余秋声音轻的近乎于气声:“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我觉得像。假如是的话,那就最好了,我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如果不是的话,也没关系。病人身份显赫,这个人的治疗肯定能够为他的医疗组提供参考。他的主管大夫是外科大拿,我相信医疗组的水平。”
余教授担忧地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女儿。人心肉长,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还是在这个懂事又孝顺的姑娘身上倾注了感情。
政治,政治太可怕了。他这辈子吃够了正治斗争的苦头,这还是在他根本就没有主动参与的情况下发生的事。
要是余秋主动参与进去,那说不定后果会更惨烈。当年林飚的医生是怎么被迫害死的,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余秋摇摇头,语气坚定:“他不一样,他不是恩将仇报的人”
她存了私心,假如她可以在这件事上发力,那么等到1976年后清算的时候,也许她可以不被当成4人帮的走狗,顺利逃过一劫。
如果不能逃出生天的话,她也不后悔,因为那个人值得她冒险。
那是她穿越前穿越后都真正敬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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