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山里有个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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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堂与江湖离世代生活在山里的村民们太远。
村民们只是惊奇的发现自从村里来了个年轻的和尚之后,山里的土匪强盗全都消失了,生活比之从前好了太多。
他们曾经怀着感恩的心询问小和尚,但是小和尚一言不发,只是转着手里光华内敛的佛珠,敲着手上平平无奇的木鱼。小和尚长着头发,身上穿着红色的怪异的僧袍,大家开始以为他是密宗修行者,但是喇嘛是不敲木鱼的。
村民问过几次之后就不再多问,无论这是小和尚做的,或者是小和尚来以后佛祖保佑,都与小和尚有关,所以村民对他很友善,送米,送面,送衣服,只要家里有的都给他送去。
小和尚什么也不要,脸上从来没有什么表情,他很少下山,就用双手在山上搭了一个简陋的寺庙。
寺庙没有名字,没供佛像,没有沙弥,四处漏风,但是香火却一天天的旺盛起来。
起初是山下的村民遇到事情会来寻求解答,接着名声越传越广,周边村镇,远方的城市,最后就连CD府的虔诚信众都不顾路途遥远前来许愿。
小和尚依然不说话,无论是谁,来问什么,都是一手敲着木鱼,一手转着佛珠,自顾自的不理人,香火钱也不要,大家开始很不习惯,哪有寺庙不要香火钱的?可是后来也习惯了。
就像小和尚已经习惯了不说话一样。
“大师,我今天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还是一事无成,我该怎么办?”有面容愁苦的中年人跪在地上问道。
咚,咚,咚。
“大师,能说的再明白一点吗?我脑子有点笨。”
咚,咚,咚。
中年人激动的连磕三个响头,大叫道:“多谢大师!我明白了!”说完转身飞奔离去。
“大师,我年轻的时候办了错事,我眼红隔壁老李生意比我好,偷偷在他的老汤里放了一只老鼠,后来老李被人打死了,我越来越不安,总觉得老李的冤魂就在我身边,大师,我该怎么办?”
咚,咚,咚。
大腹便便的商人似乎大彻大悟,安详的下山。
“大师,我已经快四十岁了,可是没有给我男人生下一儿半女,我男人不在乎,可我很愧疚,我该怎么办?”半老的徐娘伏地痛哭,华贵的衣衫挡不住岁月的痕迹,也挡不住她忧伤的面容。
咚,咚,咚。
女人仿佛听到了天音,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但是面上却挂起笑容。
小和尚其实根本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明白了什么,不过四川有个年轻的闭口禅大师,佛法高深,能消灾解祸的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越传越远。
春去秋来,时光匆匆,转眼一年一年飞逝而去,木鱼声似乎永不停歇,就这样一下一下的响到永恒。
......
山间小庙与年轻的闭口禅大师的名声越来越大,渐渐的许多原本嗤之以鼻的信众不远万里前来求佛,因为聂远并非剃度修行而认为他是欺世盗名哗众取宠的高僧大德也时常前来辨经。
四川一带佛教气息浓郁,和尚辨经的场面时有发生,不过在这间小庙里的辨经总会让人一头雾水。

“无名和尚,贫僧净林,特来请教。”
无名就是聂远的新名字,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
“如何是禅?”
“如何是悟?”
“如何是空?”
“如何是破?”
净林和尚声音短促,一句快过一句,语调一句高过一句,在场的所有信众都担忧的看着聂远,担心他无法应付。
聂远只是用恒定的频率敲着木鱼。
净林和尚脸色越来越白,最后颓然丧气,长叹一声:“你说得对,我输了。”
净林和尚走后喧哗四起,没有人知道聂远的回答是什么,净林和尚输在哪里,可是他就这样认输走了,无名和尚的名气更大了。
还有更让人看不懂的辩论,年过七旬的慧心大师来到小庙之后,端坐在聂远身前五天五夜,一言不发滴水不沾,第六日太阳升起时面露微笑,高诵南无阿弥陀佛,圆寂。
慧心大师弟子虔诚的跪拜聂远,在庙外将大师肉身火化,十六颗大小不一的舍利子全部赠与聂远之后离开。
.....
这一天有一个有趣的人来到了小庙。
这是一个年约三十出头身材修长背负一柄厚背大刀的男子,一对眼睛精芒隐现,站在原地一句话不说,可是众人的目光已经无法离开他的身影。他到来之后其余信众不由自主的离开,仿佛不敢与他同处一室。
“我叫传鹰。”
“你不是和尚,你身上有杀气,你很强。”
传鹰说完这二句话之后拿出酒壶狂饮,毫不在乎亵渎了佛土,冲撞了佛心,聂远也不在乎。
这一天传鹰喝完了酒就离开,隔了几天之后又来了,不仅带了酒,还有肉。
“我十六岁遍读五经四史,易学理数、地理天文、仙道秘法,一学便晓,一懂便精,已能另出枢机。”
“十七岁苦思人生成败得失、生老病死,悟到生命无常人力卑微。从此弃文习武,如今三十三岁武功大成,几无抗手。”
“可是仍然无法超脱生死,前路迷茫而不可得,虽然你不是和尚,但我还是这么叫你吧,小和尚,你能不能告诉我,生死,超脱之路在何方?”
聂远依然自顾的敲着木鱼。
传鹰得不到回答也不在意,放生高歌大口吃肉,吃完之后径自离开。
这之后传鹰成了小庙的常客,时常坐在聂远身边听着清脆的木鱼声,话也不多。
直到这一天晚上,传鹰带着惊天杀气来到小庙,这杀气是如此巨大,就连天边的鸟儿都不敢靠近。
“小和尚你说是不是人生在这个世界上都是这么无奈?我本是闲云野鹤却总有重担要压在我的肩上,可悲的是这担子我不得不背。”
“我很羡慕令东来,真的很羡慕。”
传鹰摩挲着手上的信封,几次想把它撕碎却又颓然放手。
“算了,跟你说这些只是我没人可说,我要走了,也许再也不会来了。”传鹰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在天空化作一道长虹。
聂远几年来第一次抬起头,看着离去的传鹰重重敲下木鱼。
声音戛然而止,木鱼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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